雷子艺从开始学画画的时候,可能就对结构和框架感兴趣,比较特别的是她一直在尝试着把自己心绪对外的感知,作为结构叠压弯折到她的探索结构里,这些结构分明是她生理的成长序列。比如在“没有不痛苦的浪漫”里她将自己的身体分成欲望梦幻和失落绝望两个区域,中间类似“种子”的拳形物是对正常叙述方式的卡喉,忠实于她自己的生理欲望,那些梦想不能成真的青春,还有对于现实和欲望的焦灼,都在透明和半透明的空间曲折里来回折叠、分割,有时候又变形成一只巨大的类似眼睛或者肢体。她的画面结构带着一种灼热的器官感,结构关系被一种相互摩擦重叠的半透明性指引转换成了符号语言,符号在这里又导引出潜意识对欲望的纾解。有阵子这些结构变成了她梦里莫名其妙的风景景深关系,而现在这些结构,普遍具有一定的倾斜运动方式和象征性符号语言互为呼应,每一张画里的架构空间代表她自己对具体经验的情绪感知。那些牵挂拉扯来回的线,像她身体和情绪生理路径,有时候长绵不知所去有时候又被突然截断戛然而止,这些复行于结构框架之外的线,成了它自己从结构式出发的匿踪之径,让清晰灼热的框架变得支离和不可知。
甘露是个很能画也很能写的女孩,她在广州美术学院第五工作室学习期间,一直喜欢在大画本上画拼贴涂鸦作品:各种来自于杂志,包装纸、照片、彩色卡纸的纸片,后来还有数码照片,加上她大笔的涂抹和线描,都变得欢快跃动,一如她的性格。她把这种画叫简笔画。后来,她又喜欢上写故事,创造各种人物,把故事当作创作图画的线索来源和背景去看待,甚至于把文字和图像直接放在一起,这锻炼了她对这两种语言的理解和使用的能力。为了达至某种书写的快感,甘露就像一个埋首实验室里的炼金术士,把各种看似不能放在一起的东西统统混合,再加上自己的咒语,化学反应滚滚而来,令人无暇应接,更加忘我地欢快跃动。
晓彤这次驻地的方案延续了去年毕业创作的红绿装置系列,依然是被改造过的椅子和日常物。今年的不同是增加了一个装置外部的围墙,一个观看的限制。她设置了三个可以窥视的长条形缝隙,宽度和人脸差不多,比头稍窄。简而言之,观众进不去。强烈的红绿对比赋予那些平常之物一种魔力的童话气质,再加上塑料包装、网袋、气球、织物、反光贴纸等等“横七竖八”的出现在空间里,这些看起来就有种神经质的材质,提示晓彤曾经幻想过的另一个世界——一个金鱼缸里的金鱼的生活——她的另一个作品,一部定格动画,创作于2019年。这样的一个怪诞空间,发生任何事情都是可能的——恐怕这就是晓彤想让观众在缝隙里窥视到的,仿如似有亦无的,不可触碰的“Peter Pan”的“Neverland”。